第二百零八章 献礼

　　因为之前的事情，沈燕宜心底的气还没消完全，周砥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有些别扭。

　　但眼下是皇后寿宴，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齐聚。

　　她作为太子妃，不能在这种场合耍脾气，落人话柄。

　　沈燕宜终究是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跟着他走到了属于太子和太子妃的席位上一同坐下。

　　周砥自然能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也知道她还在为白日的事情生气。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下后，很自然地为她布菜，将她面前的酒换成了温热的果茶。

　　随即，又低声吩咐身后的侍女：“去小厨房看看，太子妃爱吃的梨花糕和蟹粉酥准备好了没有，再备一份桂花糖藕，要温的。”

　　他一连说了好几样，无一不是沈燕宜平日里偏爱的口味，甚至连她喜欢温食不喜烫口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份细致，让沈燕宜都有些惊讶，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前世，她和他成婚多年，他从未在这些小事上费过心思。

　　如今就连一旁同周砥关系较好的官员见此，忍不住凑过来打趣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殿下对太子妃可真是体贴入微。”

　　周围几位宗亲也跟着善意地附和起来，场面一时间很是热闹。

　　若是换做从前，周砥对这种调侃只会置若罔闻，甚至会觉得无聊。

　　可这一次，他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坦然地笑了起来，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璀璨的灯火下，望向身旁的沈燕宜，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与爱意。

　　“孤的太子妃，自然是由孤来宠着。”

　　轰的一声，沈燕宜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垂下头，心跳如鼓。

　　他从前虽然偶尔也会在床笫之间，情动暧昧之时，对自己说上几句动听的情话。

　　但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一副冷峻持重的太子模样，吝啬于表达对她的任何喜爱与亲近，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多余。

　　可这一世，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白地……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燕宜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既有少女般的羞涩，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然而，这份微妙的心动并未持续多久。

　　可当她回想起周砥对自己还有所隐瞒时，心头那点刚刚升起的温热，瞬间便被一股冷意浇熄。

　　她忽然觉得很郁闷。

　　他一边对自己展露着前所未有的柔情，一边又在暗中进行着那些她完全不知情的谋划。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喂了一颗裹着蜜糖的毒药，甜得发腻，却又不知何时会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沈燕宜刚刚缓和下去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落。

　　周砥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温柔地询问道：“怎么了？还是不高兴？”

　　沈燕宜正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被他这么一问，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他，鬼使神差地低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变化太大了。”

　　这话没头没尾，带着几分茫然，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戒备。

　　“嗯？”

　　周砥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追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殿外传来内侍高亢的唱喏声。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悠扬的乐声响起，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两人的交谈就此被打断。

　　皇帝和皇后入席落座，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寿宴正式开始。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简单的舞蹈过后，便到了各家献礼的环节。

　　在几位王公大臣献上各自精心准备的奇珍异宝后，一个清丽的身影从席间站了出来。

　　“臣女褚云瑶，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康泰，福寿齐天。”

　　来人正是礼部尚书之女，褚云瑶。

　　也就是那日在手作坊，偷听了沈燕宜与老板娘对话的年轻女子。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妆容精致，举止端庄，一番吉祥话说得滴水不漏，引来皇后含笑点头。

　　随即，她身后的侍女便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上前。

　　“臣女自知娘娘纵览奇珍异宝，寻常的东西定入不得娘娘的眼。臣女不才，特为娘娘备了一份新式的薄礼，希望能为娘娘的寿宴添一分巧趣，聊表心意。”

　　说着，她亲自上前，将那木盒呈上。

　　就在木盒被打开，露出其真容的那一刻，坐在席间的周木槿脸色猛地一变。

　　她眼尖地发现，褚云瑶呈上的那个礼物盒子，竟然同沈燕宜之前画给老板娘的图纸，几乎一模一样！

　　那分明的九层设计，那紫檀木的材质，甚至连盒盖上隐约可见的雕刻轮廓……

　　“这……”

　　周木槿惊得差点站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燕宜，却见她脸上除了最初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外，再无半分波澜。

　　整个人依旧端坐着，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平静得仿佛褚云瑶呈上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摆设，与她毫无干系。

　　可周木槿看不得这些，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此时，皇后已经笑着打开了那个九层套盒。

　　当看到里面层层相扣、每一层都雕刻着不同寓意的精巧设计时，她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哎呀，这……这可真是巧思！”

　　坐在上首的皇帝也探过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不住地点头赞许：“构思精巧，寓意吉祥，确是一份难得的心意。礼部尚书，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得到帝后二人的双重夸赞，褚云瑶的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她谦虚地福了福身，言语间却难掩骄傲。

　　“能得陛下与娘娘喜爱，是臣女的福气。”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令：“赏褚氏玉如意一柄。”

　　眼见着本该属于沈燕宜的荣耀被人窃取，还得了如此丰厚的赏赐，周木槿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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