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看戏
节后的最后一缕烟火气消散在清晨的薄雾里，酒店的餐厅只剩下餐具碰撞的轻响。
池鸢捏着咖啡杯的指尖泛白，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昨夜为了赶完项目方案，她在大厅熬到了凌晨三点。
傅渊的眉头紧皱。他太清楚池鸢的性子，一旦扎进工作里就不管不顾，偏生这周琳又总爱挑她的不是。
时钟刚过十一点，池鸢对着电脑屏幕敲字的手突然顿住。鼻腔里一阵温热涌上来，她慌忙抽了张纸巾按住，抬头时正好撞见进来送文件的酒店工作人员，小姑娘吓得手里的文件夹都掉在了地上：“池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池鸢扯出个笑，指尖却触到了纸巾上刺眼的红。她起身想去洗手间清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茶水间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你看她那模样，天天喊着忙，我看就是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装辛苦，上次老太太夸她几句，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后面的话池鸢没再听，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鼻腔里的热度又涌了上来。
她不是不知道周琳对自己有意见，从她和傅渊结婚那天起，周琳就总觉得她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姑娘配不上傅家，可她没想到，连自己熬到流鼻血，在对方眼里都成了“讨好”。
“怎么站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傅渊的手抚上她的后背，触到一片冰凉。
他看见她手里染血的纸巾，瞳孔骤然一缩，抓过她的手腕就往洗手间走：“你到底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冷水拍在脸上，池鸢才稍微缓过神。傅渊拿着干净的毛巾替她擦脸，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红的眼角，声音里满是心疼：“我妈那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池鸢摇摇头，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觉得有点累。”她不是委屈周琳的误解，是累得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她要平衡工作和家庭，要应付婆婆的挑剔，还要努力让所有人都满意，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说三道四。
傅渊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池鸢抬手轻轻拍了拍傅渊的背，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笑意，指尖却不经意触到他西装外套下紧绷的脊背。
她从他怀里退开些许，仰头看着他蹙起的眉峰，伸手用指腹轻轻抚平：“真没事，你忘了上次换季我也这样过？喝杯温水就好了。”
傅渊却没松劲，反而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皮肤，目光落在她鼻尖下还未完全擦干净的淡红痕迹上，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换季是换季，这次你熬了通宵，不一样。”
他又打了电话：“下午的会推迟到明天，把我抽屉里的加湿器拿进来，再让食堂煮碗银耳莲子羹送上来。”
挂了电话，他回头就见池鸢坐在沙发上，正低头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傅渊走过去，伸手直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看着她瞬间抬起的诧异眼神，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定：“先歇半小时，吃完早餐在忙。”
他俯身从柜子里翻出薄毯，裹在池鸢身上，又把刚送来的加湿器放在她手边，水雾细细密密地漫出来，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池鸢靠在沙发上，看着傅渊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傅渊的动作顿住，转身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眼神沉了沉：“别往心里去，我妈那个人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晚上我跟她谈谈，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池鸢摇摇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轻轻的：“我不是委屈，就是觉得有点累。不过现在有你在，好像就没那么累了。”
窗外的阳光刚好转了个角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
傅家。
“我上午都有会，家里这边就辛苦你了。”傅秉怀抬头看向傅清浅，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对面的傅清浅正对着镜子涂口红，闻言回头笑了笑：“叔叔安心上班，阿姨我陪着。”
傅秉怀坐在餐桌上：“林舟他爸爸那边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傅清浅点头应着。
……
顶层会议室的空气像灌了铅，中央空调的冷风扫过，却压不住满室的焦灼。
长桌一端，冯玥的指甲死死掐着文件边缘，指节泛白：“我没有挪用公款！盛明栩，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我！”
盛明栩坐在长桌另一端，指尖漫不经心地搭在文件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冯玥的嘶吼声落下，他才缓缓抬眸，目光冷得像淬了冰，扫过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陷害你？冯经理，说话要讲证据。”
他抬手将一份厚厚的账目推到桌中央，纸张摩擦的声响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这是你经手的近三个月报销明细，其中三笔大额支出，收款方是家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是你远房表弟——这也是我设计的？”
冯玥的瞳孔骤然收缩，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慌忙去抓桌上的文件，却被盛明栩先一步按住手背。
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压迫感：“怎么，现在要亲自销毁证据？”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位高管交换着眼神，看向冯玥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和质疑。
冯玥猛地抽回手，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强装镇定，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发颤：“那是……那是公司正常的合作项目，你们不懂就别乱猜！”
“正常合作？”盛明栩挑眉，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份文件，甩在冯玥面前，“可这份银行流水显示，那笔钱到账后，当天就转入了你个人的银行卡。冯经理，你倒是说说，这‘正常合作’，怎么合作到你自己口袋里了？”
证据摆在眼前，冯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卷起桌上的文件边角，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秘书拿着手机快步走到盛明栩身边，压低声音说：“盛总，钱检那边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东西要送过来。”
盛明栩接起电话。电话那头，钱玲的声音透过免提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急促：“盛明栩，我找到了冯玥伪造签字的原始凭证，还有她和第三方公司的聊天记录，现在正往会议室赶，最多五分钟就到！”
这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冯玥猛地站起身，就要往门口冲，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
盛明栩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冯经理，现在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会议室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却是冷漠。
五分钟后，钱玲拿着一叠文件和一个U盘走进会议室，将东西放在桌上：“盛总，各位领导，这些都是证据，足以证明冯玥挪用公款的事实。”
盛明栩拿起文件，递给身边的高管：“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按照公司规定，准备走法律程序。”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的目光在冯玥和盛明栩之间来回打转。
后者始终端坐在椅子上，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脸上不见半分慌乱。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响让议论声瞬间平息，随即用平稳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口：“现在请任晓进来作证——所有流程她都参与过，账目细节她最清楚。”
而此刻，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上，池茗正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他频频看向电梯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任晓再不到，盛明栩的处境就要变得被动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任晓的身影终于出现。任晓刚要上前招呼，却突然从安全通道里冲出三个黑衣男人，不等任晓反应，就粗暴地架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是谁？放开我！”
门板的隔音在尖锐的惊呼声里形同虚设，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寂。
盛明栩刚要起身去门口查看，坐在旁边的法务总监却先一步按住他的胳膊，低声提醒：“盛总，等安保那边的消息。”
“任晓！任晓你在哪？”池茗的呼喊声在楼道回荡。
冯玥：“人呢？盛明栩，你把任晓弄去哪了！是不是怕她说出什么，所以提前找人把她带走了？”
有几位年纪稍长的高管面露迟疑，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任晓看着车里的人，屏幕的光映在男子冷硬的侧脸上，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按下接听键，声音沉稳：“在地下车库，要把任晓带到郊区仓库。”
男子抬眼看向任晓，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别出声。”
任晓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脸色煞白如纸，
……
盛明栩眉头微蹙，刚要起身出去查看，会议室的门却被“砰”地一声推开。
钱玲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快步走了进来，她脸色凝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却丝毫没有停留，径直走到长桌中央，将公文包重重放在桌上，声音严肃得不容置疑：“我已经掌握了证据。”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钱玲，有疑惑，有探究，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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