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几人的自信
信在孩子们手里传了一圈,回到桌上。
王靖雯第一个开口。她声音有点哑,但每个字都清楚:
“爸,我……我不要这个名额。”
她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我能自己考上。我一定要自己考上最好的大学。”
王皓文把信折好,放回桌上:“爸,我也是。”
王靖瑶轻声说:
“二伯,我也一样。”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点头。
他们年轻,热血,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能闯出一片天。
徙河这个名额对他们来说,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一道选择题——
是走进父辈的传奇,还是开创自己的……路?
王建军看着他们,脸上缓缓露出笑容。这笑容比他当年站在人民大会堂领奖时更真切。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像我们老王家的孩子。”
但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
“那你们觉得,徙河亲人们给的这三个名额,咱们要怎么处理?”
夜风吹得马灯的火苗微微摇晃。
孩子们脸上的兴奋沉淀下来,变成了思考。
一旁和王母聊天的王主任也仿佛在那一瞬间支起了身子。
这些王建军都看在眼里。
王靖雯抿了抿嘴,看向桌上的信。
那份心意太厚了,厚到她刚才那番“自己考”的豪言壮语,此刻显得有些轻飘。
王皓文拧紧眉头想了想:
“爸,这事儿……光咱们说‘不要’恐怕不行吧?
人家大老远特意送来的心意,咱得有个妥当的说法。”
“对。”
王靖瑶轻声补充:“而且这信是通过组织渠道来的,盖着公章。
咱们回话,也不能只是家里几句话。”
王建军赞许地点头:“你们说的都在点上。这不是简单的客气推让。”
他拿起那封信:“这上头写的是‘定向名额’,能降分。
听着是好事,对吧?
可你们再往深里想一层——
现在是高考刚恢复,全国上下的眼睛都盯着,要的就是‘公平’二字。”
王靖雯心里一动:“爸,您是怕……有人会说闲话?”
“不是怕,是肯定会有。”
王建军语气肯定:
“你们二伯我,有个厂领导的身份,去年又刚因为救灾受过表彰。
现在我们家转头就拿了三个特殊名额,别人会怎么想?”
这话像一块冰,让院子里温暖的气氛凉了几分。
一直沉默的王建国——咂摸出味来,眉头皱紧了:
“建军,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要传出去,好话也得让人嚼成坏的。”
“所以。”
王建军放下信,目光扫过每一个家人:“咱们不能只想着‘要’或‘不要’。
还得想出一条路,一条既能对得起徙河亲人这片心。
又能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反而要竖大拇指的路。”
他看向几个孩子:“你们有志气,这比什么都强。
那咱们就用这份志气当基石,把这件事,做得漂漂亮亮,堂堂正正。”
王靖雯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不是刚才那种单纯的兴奋,而是一种更沉重、更滚烫的责任感。
她挺直了背:
“爸,咱们该怎么做?”
王建军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夜空中稀疏的星星。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今晚都先回去,好好睡觉。”
最后,他说道:
“明天是星期天,大哥你们别开火,都来我这儿吧。
把这件事,放在桌面上,摊开了,揉碎了,想透了。
怎么回信,怎么处理名额,怎么既不让徙河亲人寒心。
也不给任何人留话柄,咱们得议出个章程来。”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夜幕里像一座山:
“记住,咱们老王家人,做事要讲情义,更要讲智慧,讲分寸。
这事处理好了,是一段佳话;处理不好,就是一堆麻烦。
都散了,睡去吧。”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揣上了事,陆续回了屋。
王皓东倒是不想回去,硬赖着王皓文把他拖进他的房间。
王建国夫妻俩看到了也只是无奈地看了看王建军他们。
两孩子小时候就经常一起睡。
现在孩子也大了,马上考大学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随后,王主任也起身告辞,临走前拍了拍王建军的胳膊。
低声说:
“建军,你是明白人,孩子们也都是好样的。这事……稳着来。”
王主任眼中的饱含深意,王建军看得明白。随即点点头,送她到院门口。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王建军和还在等待的王母。
母亲抬起头,叹了口气:
“哎,真是难为你了,建军。明明是件喜事,还得琢磨这么多。”
王建军搀着母亲往屋里走:
“娘,不难为。这时候多想一步,以后的路才宽。睡吧。”
这一夜,王家几间屋里的灯,都熄得比往常晚。
第二天,星期日。
王家的书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全家人都到了——除了王老爷子。
王父王母、王建国秦玉莲夫妇、王爱国李淑兰夫妇、王爱佳何武夫妇,加上王建军聂文君两口子。
几个大孩子——
王胜利、王皓文、王靖瑶等人也都在场,安静地坐在一旁。
十几个人,把不算大的书房坐得满满当当。
王建军把那封信重新摊在红木桌中央。
“都再看看。”
他说:
“徙河乡亲这份心意,是冲着咱们全家来的。
孩子们也都听着,这事关系到咱们王家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信再次传阅。这次大人们看得更慢,更仔细。
王爱国看完,长叹一声——
他是王家老三,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科长,最懂这里头的轻重:
“这情……真的是太重了。二哥,咱们得好好掂量。”
王爱佳是人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北京市财政局工作,政治嗅觉最敏锐。
她放下信:“二哥,这事……咱们得特别慎重。
现在恢复高考,全国都在讲‘公平公正’。
这三个定向名额,好是好,但太扎眼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上面提到要‘严肃高考纪律,防止不正之风’。
虽然没点名,但这个风向……咱们得注意。”
这话让书房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是啊,这也是我之前说的。”
王建军接过话:
“所以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要议出一个章程——
这名额,咱们怎么处理,才能既对得起徙河乡亲,又对得起咱们自己的良心,还不给任何人留话柄。”
王建国挠挠头——
他是高级钳工,技术上一把好手,但对这些弯弯绕绕不太擅长:
“建军,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要?”
“不是不要,是不能这样要。”王建军说得明确:
“咱们得换个法子,一个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的法子。”
徙河人民的情谊,说不要的是傻子。
虽然现在他叠的buff已经够多了,还为老王家织了一张大网,但这徙河的情谊还是不能这样浪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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