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
第170章 再尝一下
转眼便到了三月初三上巳节,此时草木新绿春暖花开,百姓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三三两两去往河边祓禊。
可惜阿缠今日要离京,不能去凑这个热闹。
巳时刚过,白休命便来家中接阿缠,陈慧将准备好的行李交到对方手上,又拉着阿缠叮嘱了一会儿,才送她离开。
等两人到福来客栈的时候,客栈外已经停了十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货车,还有几辆马车。
拉车的马通体雪白,鬃毛泛红,看着很是神异。
见阿缠他们来了,列献端着一个木盆走出来,盆中飘着花瓣,另一只手上拿着柳条。
见她满脸好奇,列献解释道:“这是祈福去灾的仪式,先祖会保佑我们今日出行顺利。”
一听会有先祖保佑,阿缠立刻十分配合,列献或许不可靠,但先祖肯定可靠。
她站在原地,等着列献柳条在花瓣水中沾了沾,然后用柳条在她的头和身上扫过。
白休命对列献的先祖并不怎么感兴趣,却还是被阿缠拉住,强行感受了一下巫族先祖的庇护仪式。
简单的仪式之后,列献转身吼了一嗓子,二楼陆陆续续有人走下来。
这些人只看容貌,就知道与列献是同族,无论男女,皆是身材高挑,眉目深邃,不过女子肤色更白一些。
昨日阿缠就已经见过他们,这些人见到她后,纷纷打招呼,却无视了白休命,然后一一排队被列献用柳条扫过,这才出了客栈。
白休命与阿缠被分了一辆马车,两人坐上马车之后,却不见有车夫。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在队伍最前面,骑在马上的列献从腰侧取下一个白色骨器,放在嘴边用力吹了一下。
一股苍茫幽远的呜呜声响起,车队中的马匹跟着走在最前面的列献一起动了起来。
今日出城踏青的游人很多,车队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了城。
又行进了大约一刻钟,高耸的城墙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阿缠又听到了那股呜呜声。
这一次,声音显得急促许多,阿缠好奇地想要探头往外看,却见拉车的马忽然奔驰起来,她身子往后一耸,差点摔倒,被白休命眼疾手快地接住,把人放到了自己怀里。
之后的一路,阿缠便心安理得地赖在了她的人肉靠垫上不肯挪动了。
原本她还以为,列献说的赶路速度快也只是快一点,谁知道他们竟然是在地上飞。
这样赶了一天的路,只在途中歇了片刻,阿缠才勉强习惯了这个速度,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车队才在一处林边空地停了下来。
阿缠是被白休命抱下车的,虽然她坐在白休命腿上,没觉得太过颠簸,但赶了一整天的路,她实在有些扛不住。
车队停下之后,大家支起锅做饭,列献特地过来探望阿缠,见她走路都不稳了,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阿缠姑娘可还好?”
“我很好,列大哥不必担心。”
列献迟疑地点点头,明显不太相信。
他转身离开了一会儿,没多久,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过来,递给阿缠:“这是我们家乡的药茶,能恢复体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谢谢列大哥。”阿缠没有拒绝,她接过那碗药茶,一股草木的清香气味顿时充斥鼻腔。
她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然后仰头将整碗药茶都喝进了肚子里。
列献见状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列大哥,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她这一天都在马车里半死不活,只知道赶路速度飞快,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列献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梁州,这里属于鬼哭山地界,这片林子很安全,我们每次都会在这里歇脚。”
列献的话让阿缠有些疑惑,什么叫这片林子很安全?
又和列献说了几句话,那边有人叫他,他才匆匆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白休命捏捏她的下巴:“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喝。”
阿缠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可好喝了。”
“当心他把你迷晕了卖掉。”
“不是有你在吗。”事实是,阿缠知道药茶这种东西。
她还知道,药茶是由药果做的,这种果子生长在旷野之地,并不常见,对身体很好。
见他绷着脸,阿缠嘟起唇,往他脸上凑:“给你尝尝?”
“不尝。”白休命偏头躲开她的靠近,阿缠锲而不舍地和他纠缠了好一会儿,终于亲在了他唇边。
“味道怎么样?”阿缠问他。
白休命垂下头:“没感觉,再尝一下。”
两人在这边亲亲我我半天,直到重重的咳嗽声响起,阿缠才推开白休命,偏头往他身后看,见到列行站在不远处。
“饭好了,过来吃饭吧。”
列行带着两人来到一处篝火旁,阿缠与白休命一人分到一碗炖菜,烤面饼放在盆中,吃多少都可以拿。
阿缠吃了一张面饼,又将一碗炖菜都吃了。
吃完了饭后,阿缠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这幽怨的气息太过浓厚,白休命笑问:“怎么了?”
“我想慧娘了。”
虽然才分开一天,但是距离上京已经很远了,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带上慧娘一起走了。
阿缠幽幽地说:“如果没和慧娘分开,我今晚的晚饭可能还会有一道烤鸡。”
白休命默了默,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馋了。
“今晚不行,等明天我去给你抓山鸡烤了吃。”
“为什么今晚不行?”
“方才列献不是告诉过你了,这里是鬼哭山。”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阿缠依旧没明白。
白休命只好解释得更仔细一些:“这座山里封印着一座鬼门,尚隐没有告诉你吗,原本的尚家就建在这里。”
尚隐还真没说过,阿缠猜测,他可能也不知道,毕竟他懂事的时候,尚家都已经没了。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列献会说这里安全了,有鬼门在,周围不会有妖魔鬼怪靠近,可不是安全么。
睡觉之前,阿缠缠着白休命带她去附近转悠了一圈,这里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也只给阿缠指了鬼门所在的方向便带她回去了。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喝过了药茶的阿缠又精力满满。
天还未大亮,一行人在河边洗漱之后,车队再一次出发。
就这样,连续五日的赶路,他们的队伍已经到了大夏边境。
这个行进的速度实在有些夸张,白休命经过几天的观察后,去和列献谈了一笔价值数万两银子的马匹生意。
这些马体内有吉量血脉,是他们为了来大夏行商,特地培育出来的。
在旷野之地,马匹实在是太过不起眼,但是进了大夏,但凡是个坐骑都必须是马的样子,他们也是为了入乡随俗,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这一天,天色还未暗下来,车队就停了下来。
阿缠下车后发现,车队停在了一座村庄外面,这村子入口处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白龙村三个字。
越靠近边境,阿缠就越是能够感觉到这里的干燥,不止是天气干燥,沿途许多地方连水源都见不到,许多河道都已经干涸了。
但是这座村庄似乎并不一样,他们村子被一条小河环绕,许多半大的孩子正在河边嬉戏打闹,十分热闹。
列献的队伍似乎经常路过这座村庄,他们的车队才停下,村中就有人迎了出来,热情地将他们请进村中歇息。
来迎接他们的是个中年男人,名叫周淮,听闻是白龙村村长的儿子。
这个人明显没有修炼过,但身材壮硕,肌肉结实,看着也就比列行他们差一些而已,阿缠好奇地看了对方好几眼。
周淮并未察觉到阿缠的目光,他边走边对列献道:“小献哥,你们住的屋子早就已经打扫干净了,这次能在村子里呆多久?上次你们从上京带来的布料实在太好看了,我家婆娘还说要再买一匹布给我家颖颖成亲时穿。”
“不急,我们这次大概会修整三天再出发,下午周大哥可以带着嫂子和大妹子过来先选料子,保证都是最好的。”这时候的列献看起来倒像是商人了。
周淮面上一喜:“那就多谢小献哥了,吃过晌午饭我就带她们过来。”
周淮给商队安排的屋子在靠近村子的边缘,推开窗就能看到环绕着白龙村的那条河,这一排房子应当是新建不久的,房子前的空地上还有一口水井。
阿缠和白休命走进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床和桌椅板凳,并无其他摆设。
才进屋子,阿缠就对白休命说:“我要洗澡!”
连续几日赶路,她觉得自己都成了小泥人,这些天,她都不肯让白休命抱着了。
“好。”白休命关上门窗,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阿缠的澡盆摆好,又将被褥一起取了出来铺上。
出行之前,陈慧便将阿缠惯用的生活用品,包括被褥,澡盆都给她带上了。
反正阿缠说白休命可以一起带走,她准备得特别齐全,只是阿缠路上一直没有机会用到。
从水井中打了水之后,白休命用内息将水热了,才出了门。
他出去逛了一圈,回来时,手中拎着两只山鸡。
沿途有村民见到他,还笑着上前与他搭话,并不见疏离。
白休命反而显得有些冷淡,并不与他们交流,渐渐地就没人上前了。
又走出不远,他见到列行被几个大娘簇拥着,手上拎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新鲜时蔬,另一只手上拎着几条肥硕的鱼,那些鱼还在动,显然刚出水不久,应该是从河里抓来的。
列行见到白休命,抬手和他打招呼:“白大哥,你出去打猎了?”
如今白休命也算是商队的大主顾,列行对他的态度转变得非常快。
几万两银子,够他们跑商好几年了。况且能在上京买马匹,估计这位白大哥身份不低,还有可能是个当官的。
列行他们虽然没有与白休命深交的意图,却也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不能把人得罪了。
白休命朝他点点头,将手中两只山鸡递过去:“阿缠想吃鸡,劳烦让人帮忙做一只,剩下一只给你们。”
列行答应得爽快:“行,多谢白大哥了。”
说完,他又提了提手上用草绳提着的鱼,问道:“阿缠姑娘喜欢吃鱼吗?”
白休命目光从那几条鱼身上扫过,拒绝道:“她不吃鱼。”
“好吧。”列行小声嘟哝一句,“阿缠姑娘有些挑食。”
白休命轻笑一下,赞同道:“确实很挑食。”
阿缠才洗完澡没多久,白休命便推门进来了。
此时阿缠正站在窗边,看着河边的方向。
白休命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一边替她拢起依旧在滴水的长发,一边问:“看什么呢?”
“我在看那些小孩。”阿缠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白休命看外面。
白休命的手指自发丝中穿过,一边替她烘头发,一边抽空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怎么了?”
“他们看起来应该只有七八岁,但是身体都很结实。”
几个孩子都穿着短打,才三月份,孩子体热,穿得少也说得过去,但几岁大的孩子,每个人身上都有肌肉,就有些奇怪了。
白休命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道:“或许他们从小吃得好。”
“吃什么能吃成这样?”
“这里的鱼很肥。”
“是吗?”阿缠现在对鱼的兴趣不大,自从吃了龙鲤之后,其他鱼在她这里都排不上号了。
晌午吃了炖鸡,阿缠心情愉悦,等周淮带着妻女去列献那里选布料的时候,她也过去凑了个热闹。
与周淮一起来的是一名中年妇人,是他的妻子吴氏,还有两名年轻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个子稍微矮一些,看着与吴氏很像,容貌寻常。另外一名女子个子高挑,皮肤白皙,长得很漂亮。
听吴氏介绍,矮个子的是她的女儿,叫周颖,高个子的是他们家的养女,叫周宁。
两个女孩如今都已经及笄,周颖不久前才定了人家。
周颖性格很是开朗大方,提及嫁人之事也不见羞怯,她和列行似乎很熟悉,还问了他不少京中见闻,眼中满是向往。
比起周颖,周宁就显得沉默多了。
虽然她的容貌更出众,可从进屋之后便一句话也不说,一直站在角落里,直到周颖喊她,她才主动上前。
周颖先选了一匹浅绿色的布料,拿到周宁身上比量了一下,问她:“宁宁,这个颜色你喜欢吗?”
周宁迟疑地点点头。
“那这匹布就留下,给宁宁做新衣穿。”她望向吴氏,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毕竟一匹布也并不便宜。
吴氏却想也不想地点头:“好,这颜色很衬宁宁。”
之后,列献他们又拿出了一些首饰,吴氏又挑了一对银镯,一个女儿手上套了一个。
阿缠只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这次列献他们没去其他地方进货,带过来的东西大多是京城的,对阿缠来说实在没什么新鲜感。
她走到门外,见墙边摆着两个凳子,便选了一个坐下。
没多久,那个叫周宁的女孩也走了出来,她盯着阿缠看了好一会儿,也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孩走过来之后,阿缠感觉周围似乎变得凉爽了一些。
“我叫阿缠,你叫什么?”阿缠问她。
“我叫宁宁。”周宁似乎并不经常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她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不时看阿缠一眼。
“宁宁今年几岁了?”
“十六岁。”回答了阿缠的问题后,周宁反问她,“你呢,你几岁了?”
“我今年十九岁。”
周宁往阿缠身后看了看,表情似乎有些疑惑,看起来像是不相信她十九岁一样。
不过周宁并没有说什么,她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圆片。
那圆片是白色的,像是贝壳磨成的一样,在阳光下还泛着银色光晕。
周宁将圆片往阿缠那边送了送。
“给我的?”阿缠问。
周宁点头。
阿缠接过圆片,才握住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笼罩在身上。
并不是阴冷的感觉,只是有些湿润的凉意,若是夏日里拿着这东西,应该会很舒服。
阿缠意外地低头看了看那圆片,这东西应该有些来历,不过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就在这时,周颖显得有些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宁宁,你在哪儿?”
声音还未落地,周颖已经找了出来。
她见到周宁和阿缠坐在一起,看着阿缠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敌意与警惕:“我妹妹不喜欢说话,你没欺负她吧?”
“颖颖,怎么说话的。”吴氏的声音随之响起,她走出来,朝阿缠歉意一笑,“对不住姑娘,我家颖颖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担心宁宁。”
“没关系,她们姐妹感情可真好。”
这时,周颖又看到了阿缠手上的圆盘,不客气地问她:“你手上的东西是哪来的?是不是宁宁的?”
这时,阿缠的面色冷淡下来,她抬起眼,神色不善:“怎么,我的东西,还要向你交代来历?”
许是觉得阿缠看起来不大好惹,吴氏拍了周颖一下:“怎么说话的,还不赶紧道歉。”
周颖动了动嘴,不情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拉着周宁快步往外走去。
“实在对不住,我家颖颖有些大惊小怪。”吴氏再一次和阿缠道歉,目光却也停留在她手中的圆盘上。
阿缠神色自若地将圆盘收好,不客气地说:“那大娘可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说完,她起身离开,也不管吴氏此时的表情。
阿缠回到自己的屋子,开门后发现屋中一片安静,她悄声走到床边,见白休命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熟睡。
她弯下腰,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点,他毫无反应。
然后手指移到他唇上,还未动,就见他忽然张嘴,在她指尖上轻咬了一下。
阿缠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气呼呼地指责道:“你怎么能装睡?”
“没有装睡,只是被你惊醒了。”
“胡说,我动作明明很轻。”
“不是说你动静大,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白休命问。
阿缠顿了一下,将方才周宁送她的圆片取了出来。
白休命看着那东西一愣:“龙鳞?”
“这是龙鳞?可是我见到的龙鳞不长这个样子啊。”阿缠有些疑惑,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白休命拿过那个圆片,调转过来看了一会儿,才还给阿缠:“这是幼龙的龙鳞,而且……这是一片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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