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是偶遇，是跟踪。
陶宿雨的郡主宴散场时，天已经擦黑。苏暖芽可没兴趣听这对姐妹阴阳怪气，只拉着陆引洲，先跟陶宿雨道了别，又跟裴西、姜雅雯约了下次一起喝茶，才慢悠悠地往将军府的方向走。
她没让陆引洲赶马车，反而想趁着夜色多溜达会儿。
这王朝的夜景跟现代太不一样了。
没有汽车的鸣笛声，没有霓虹的刺眼光，只有街边店铺挂着的红灯笼，烛火在灯罩里轻轻晃，把石板路映得暖融融的。
卖糖人的小贩还没收摊，竹签上插着的小兔子、小老虎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酒肆的伙计正笑着送客人出门，还有几个孩童提着小灯笼，在巷口追跑打闹，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苏暖芽看得眼睛都亮了，手里还捏着块从宴会上带出来的桂花糕，时不时掰一小块递给陆引洲。
她以前在现代，晚上要么在实验室加班，要么窝在出租屋看剧，从没见过这样满是烟火气的夜景。
没有钢筋水泥的冰冷，只有人情往来的暖意，倒像书里写的乌托邦，让人心头软软的。
“你看那个糖人，做得真像！”苏暖芽指着小贩手里的糖兔子，语气里满是新奇。
陆引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点头，又把自己手里没吃完的糕点递到她嘴边，小声说，
“你吃。”
苏暖芽笑着咬了一口，、正想再说点什么，拐过一个巷口时，却突然撞进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柳朝烟。
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柳朝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走上前，对着苏暖芽行了个标准的官礼，
“苏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这儿离将军府还有两里地，今日是陶郡主的封爵宴，小姐这是准备回府了？”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常服，没戴官帽，头发用一根玉簪束着，少了几分朝堂上的严肃，多了些文人的温和。
可苏暖芽总觉得，他眼底深处藏着点什么，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是啊，宴会上吃多了，撑得慌，就想走走路消消食。”苏暖芽也回了个礼，还故意拍了拍肚子，语气带着点俏皮，想掩饰心里的那点不自在。
陆引洲站在苏暖芽身后，原本放松的姿态瞬间绷紧了。
他盯着柳朝烟，眼神像只护崽的兽，冷硬中带着几分警惕。柳朝烟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没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对着苏暖芽说，
“择日不如撞日。下官前日刚接任京兆府尹，还没来得及去将军府拜访小姐。上回张嬷嬷的案子，小姐让下官印象深刻，不如我们去前面那家茶肆坐坐，聊上一聊？也算是下官感谢小姐之前的提点。”
聊张嬷嬷的案子？她确实有话想问，比如张嬷嬷的供词有没有破绽，采荷的尸体有没有再检查，可现在是晚上，单独跟柳朝烟去茶肆，总归不太合适。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摸透柳朝烟的心思。
他到底是真的想聊案子，还是想试探她知道多少？
她正犹豫着，陆引洲却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她和柳朝烟中间。
他没看柳朝烟，只低着头语气平静，
“天色已晚，柳大人与我家小姐孤男寡女，若是单独去茶肆，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大人若是有要事，不如先派人去将军府递帖子，约个白日的时间。如今若是让小姐跟您走，我回府后，没法向将军和老夫人交代。”
这话一出，苏暖芽都愣了。
陆引洲平时话少，也从不会这么没规矩地打断她和别人说话，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强硬？
而且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护着她，怕她吃亏。
柳朝烟的脸色也沉了沉，眼神落在陆引洲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苏暖芽很快反应过来，拉了拉陆引洲的袖子，又转头对着柳朝烟笑了笑，语气带着点歉意，
“柳大人莫怪，他就是性子直，怕我出事。您稍等我一会儿，我跟他说两句话，马上就好。”
柳朝烟盯着陆引洲看了几息，见他半点不让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无碍，小姐慢慢来，下官等便是。”
苏暖芽拉着陆引洲走到巷口的阴影里，她转过身，盯着陆引洲的眼睛，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刚才为什么突然拦着柳朝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引洲眨了眨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苏暖芽也不逼他，换了个方式，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逼你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点头或摇头，好不好？”
陆引洲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怕惹她生气。
“你瞒着我的事情，跟我有关系吗？”苏暖芽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陆引洲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苏暖芽心里松了口气，又接着问，
“那你瞒着的事，跟柳朝烟有关？”
这次，陆引洲没有犹豫，很快点了点头。
跟柳朝烟有关？原书里，陆引洲和柳朝烟的确是死对头，可现在两人明明没什么交集，陆引洲怎么会知道柳朝烟的事？
而且柳朝烟刚才的话，看似是想聊案子，可他为什么偏偏选在晚上，在这偏僻的巷口偶遇她？
难道是她之前改变了张嬷嬷的案子走向，引发了蝴蝶效应？
现在的柳朝烟，到底是真的想查案，还是有别的目的？陆引洲知道柳朝烟的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她跟柳朝烟单独见面？
正当她想得入神时，陆引洲突然开口了。他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每个字都咬得很沉，
“不要相信柳朝烟，他不是好人。”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柳朝烟。
他正站在灯笼下，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温文尔雅，周身的气质干净得像白纸。
“你为什么这么说？”苏暖芽追问，语气里带着点急切，
“你是不是知道柳朝烟的什么事？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引洲只重复了一句，
“不是偶遇，是跟踪。”
是因为张嬷嬷的案子，觉得她知道太多？还是因为陶宿雨的宴会，想从她这里打听镇国公的消息？
苏暖芽只觉得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她看着不远处的柳朝烟。
他站在热闹的街市旁，身后是红灯笼和人群，像幅精心画好的画，干净又体面。
而身边的陆引洲，站在巷口的阴影里，没有烛火照亮，脸色隐在暗处让她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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