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人族的困境

仙庭之上，斗志重燃的昊天正谋划着加强自己的实力之时；

洪荒大地之上，作为人道根基的人族，却正深陷内斗的泥潭，风雨飘摇。

东海之滨，人族圣地祖殿之内。

“燧人老祖，又有三百余氏族因部族内斗覆灭，族人尸骨遍野，血流成河啊！”一名人族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怆。

听到这熟悉到令人心悸的汇报，燧人氏眉头紧锁，苍老的面庞上满是疲惫与沉痛。

这样的消息，这些年他已经听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为什么……为什么我人族变强了，反而没了当年的团结？”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哀伤与困惑。

洞中央，那盏由他亲手点燃、绵延万古的圣火静静燃烧，火光跳跃，映得他的身影愈发孤寂。

这些年，人族的足迹遍布洪荒四野，人口与实力与日俱增。

作为人族三祖之一，他本该欣喜若狂，可渐渐地，他却发现，人口多了，地盘大了，实力强了，人族内部的矛盾也随之滋生、膨胀，最终演变成无法调和的纷争。

“老祖，”跪倒的老者垂着头，声音里满是绝望，“东边的有风氏与西边的朝天氏，为争夺一处蕴含先天灵气的洞天福地，已对峙千年有余，双方集结的部族联军不下十亿，战火一触即发。”

“嘭！”

燧人氏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石案上，案面瞬间崩裂，碎石飞溅。

案上燃烧的圣火骤然蹿起三尺高，火星溅落在他素色道袍上，却半点未曾损伤衣料，只映照得他眼底的怒火愈发炽烈。

“忘本！真是一群忘本的东西！”他怒喝出声，周身灵气翻涌，圣火洞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当年仙妖量劫，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我人族如蝼蚁般在各族的夹缝中求生，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是抱团！是你帮我挡一灾，我扶你渡一劫！”

燧人氏缓缓站起身，望着洞外那片人族繁衍生息的洪荒大地，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如今得了几分安稳，便忘了当年的血海深仇，忘了颠沛流离的苦楚，忘了‘人族’二字，本就该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啊！”

一旁静坐良久的有巢氏缓缓睁开双眼，他周身气息厚重如大地，声音沉稳得像山：

“燧人，莫要动怒。人族从蛮荒愚昧走向开化文明，本就是一场磨难。

有了强弱之分，便有了欲念；有了欲念，便有了纷争。

这是人族成长的必经之路，也是对人心的试炼。”

另一侧，身着朴素麻衣的缁衣氏也叹了口气。

他身上的麻衣，还是当年亲手织就，承载着人族礼仪的开端。

“当年我教人制衣冠、分尊卑，是想让人族有秩序、懂敬畏，而非滋生等级欺压。可如今，尊卑成了贵贱的分界线，秩序成了强者欺压弱者的借口……这世道，终究是乱了。”

燧人氏沉默下来，周身翻涌的怒火渐渐平复，只剩下沉沉的叹息。

他望着那盏万古圣火，火光映着他苦涩的脸庞：“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族内耗下去吗？”

缁衣氏沉吟半晌，眼底掠过一丝忧虑，缓缓开口：“或许……该请武祖定夺。”

这话一出，圣火洞内霎时陷入死寂。

燧人氏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武祖向来主张人族自悟自醒，不以外力干涉人族发展。可眼下……”

他顿了顿，终究是狠不下心看着族人自相残杀，“不行！为了人族的未来，我们说什么也要去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有巢氏轻轻摇头，语气沉重：“武祖证道混元之后，便已离开人族圣地，云游洪荒，踪迹难寻。我们就算想请，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找啊。”

“这……”燧人氏与缁衣氏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叹息。

就在这时，他们的上方的虚空突然泛起阵阵涟漪，一股浩瀚、威严却又温润的气息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圣地。

这气息，正是武祖的气息！

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三人神色一振，齐齐抬头望向虚空。

只见半空中，一行古朴的道文缓缓浮现，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有巢氏凝神望去，轻声念出了道文中的内容：“人族生而有灵，亦生而有欲。欲念生纷争，纷争炼心性，此乃人族崛起之必经磨难，非外力可解。”

燧人氏浑身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武祖的意思是……让我们袖手旁观，任凭族人自相残杀？”

“不止如此。”有巢氏继续念道，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速将外派于各部族的圣地族人尽数召回，不得再插手任何部族争斗，任凭他们自生自灭，决出一条属于人族自己的生路。”

“召回？！”缁衣氏失声惊呼，“那些圣地族人，散布在洪荒各处，为的就是护佑弱小部族，调和部族矛盾！若是将他们召回，那些势单力薄的小族，岂不是要被大族吞并殆尽，万劫不复？”

燧人氏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眼底满是挣扎与痛苦：“武祖这是……要舍弃那些弱小的族人吗？”

殿中央的万古圣火不知何时开始摇曳，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三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有巢氏长叹一声，语气沉重：“武祖的眼光，向来比我们看得长远。他说这是磨难，那便一定是磨难。或许，是我们护得太久、太好，反而让人族失去了自己成长、自己抉择的机会。”

“可那些都是我人族的血脉啊！”燧人氏闭上眼，声音里满是痛楚。

缁衣氏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武祖曾言，人族的未来，不在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庇护之下，而在千千万万族人自己的手中。他们必须学会自己解决纷争，自己定下秩序，才能真正屹立于洪荒，不惧万族欺凌。”

燧人氏睁开眼，望着洞外那片承载着人族希望与苦难的大地，眼中的哀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坚定：“传我号令！凡我圣地族人，即刻回归圣地，不得有误！自今日起，人族圣地非到人族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不再过问洪荒人族任何纷争！”

命令传出，散布在洪荒各处的圣地族人纷纷动身。

他们望着自己守护多年的部族，看着那些族人或茫然、或愤怒、或哀求的眼神，心中满是不舍，却终究只能转身，朝着人族圣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随着圣地族人的撤离，洪荒大地的人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调和之力。

各大部族再也没有了束缚，扩张的脚步愈发肆无忌惮，无数小部落被吞并、屠戮，人族的内斗，彻底陷入了无法收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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