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天意
程斐然一回到家，直接朝父亲套房走去。
霍暝渊下车的时候刚好接到一通电话，便没跟着她一起上楼，这会儿正在楼下打电话。
也正是因为程斐然独自上楼，脚步声小，才听到了沈阿姨的那番话……
当她来到主卧门口，便听到衣帽间里传来沈阿姨的说话声，似乎在与什么人打电话。
“怀孕？怎么可能！她慢性中毒好几年，连生理期都不规律，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程斐然不知道沈阿姨在谈论谁，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毕竟非礼勿听，她决定先敲敲门，给沈阿姨一个提醒。
但就在她抬手准备叩门的时候，沈阿姨又说道：“你这样，给她开一些打胎药，就说是抗癌药……”
程斐然皱了皱眉，手放下来，拿出手机……
如果说沈阿姨刚才说的话是八卦，现在可就直接上升犯罪层面了。
沈秋月继续说道：“你怕？那你想过没，如果她产检的过程中发现自己不是癌症，你我就都完了！”
等沈秋月那边挂断电话，程斐然也结束了录音。
她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几乎要从喉咙里蹿出来。
程斐然转身下楼，在沈秋月发现她之前，离开了别墅。
霍暝渊见她空手而归，还问她怎么没拿东西。
她直接对霍暝渊说：“开车，先走。”
程斐然声音紧张到发颤，霍暝渊也意识到事情不寻常。
当即一脚油门驶离程宅。
楼上沈秋月听到汽车引擎声，向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黑色车尾，皱了皱眉头，但没多想。
之后她收拾好程砚的衣物日用等，就也准备去医院探视了。
当黑色库里南驶出别墅区，程斐然让霍暝渊把车靠边停下。
然后她拿出手机，播放刚才录下来的沈秋月打电话说的话。
霍暝渊听完，比她要冷静得多，对她说：“你认为沈阿姨说的是你。”
“我不确定，但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你的主治医生？”
程斐然一愣：“你怎么知道？”
换句话说，他居然知道她的病情？
霍暝渊沉着脸色瞥她一眼：“你不擅长撒谎。你每次吃维生素的时候，生怕我不知道你吃的是维生素，都会强调一句，后来我打开药瓶看了看，就知道了。”
程斐然自嘲一笑，是啊，她的演技的确拙劣，干坏事的时候，总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再加上他洞察力那么强，不发现才怪。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先前很多想不通的事，也想通了。
“所以你故意不告诉我，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想让我拿掉孩子，安心治疗？”程斐然问。
“最初是那么想的，但后来我想，也许只有留下这个孩子，你才愿意治疗。万一治疗过程中保不住孩子，你反正不知道我是孩子的爸爸，也许到时候不会那么难过……”
程斐然鼻子蓦地一酸，眼泪涌上来了。
原来他所有的谎言，都是怕她离开他。
所有的隐瞒，都是希望她少一点点心理负担。
谁是傻瓜，谁是笨蛋……
程斐然忽然理解了“智者不坠爱河”这句话。
但她又有了想不通的地方。
他们以前并不相熟，他对她的了解，或许仅仅是她是他表妹的好闺蜜，他对她的这份深情，让她无法理解。
“霍暝渊，你暗恋我？”
他惨淡一笑，竟没否认：“被你发现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等把你的病情弄清楚，再告诉你。”
程斐然眯了眯眼睛，这家伙居然还藏着秘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的确是她的病情。
她还不能确定沈阿姨说的是不是她，但这通电话提醒了她，她至少要再复查一家医院。
次日一早，霍暝渊陪程斐然一起前往海市另一家综合性医院，挂了专家号，对她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检查。
最重要的活检结果要等一周才能出。
不过，根据那位老专家的判断，程斐然的病症虽然和胃癌接近，却更像砷中毒，胃部的刺痛，呕吐鲜血，贫血等，都符合这一猜测。
之后老专家让她去测一下尿砷含量。
这一测，果然进一步佐证了这个猜想。
但是慢性砷中毒也是明确的致癌因素，因此要等活检结果出来后，才能排除癌症的可能。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霍暝渊命人调查了当初确诊程斐然患癌的医生。
抓住那小子后，没费多少力气，只是把沈秋月的录音放出来之后，跟他说沈秋月已经败露了，那小子就全招了。
原来他收了沈秋月100万，伪造了程斐然的癌症确诊记录。
目的是掩盖她慢性砷中毒的情况。
这样一来，她就不再是被人下毒谋杀，而是自然死于癌症。
换句话说，沈秋月做了个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以癌症之名杀死她。
尽管那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确定之后，程斐然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在她的印象中，沈阿姨是个极其可靠，极其本分的人。
程斐然知道沈阿姨对父亲有好感，但这些年始终默默以出程家管家的身份，待在父亲身边，从来没有过越界的行为。
在程斐然母亲去世后，沈阿姨更是给了她亲人般的关爱。
可现在，她却被告知，沈阿姨想让她死！
根据程斐然的中毒情况，沈阿姨对她的下毒行为少说有四五年了。
而程斐然还以为自己从小就胃不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程斐然想要一个原因。
……
一周后。
程斐然和霍暝渊带着警察进家的时候，沈秋月正在后花园里浇花，沈秋月只微微有些诧异，却没有太意外。
她关了水管，竟有几分坦然：“知道你和霍家少爷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预感会有这一天，果然……”
警察带走了沈秋月，沈秋月被按着头顶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程斐然一眼，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微笑。
仿佛在说：你抓住我又如何，你中毒已深，你和你的孩子也活不成了。
沈秋月被带走后，承认了全部，却没有讲述作案动机。
程斐然始终不知道，沈秋月为什么这么恨她。
沈秋月被带走的次日，活检结果出来了。
程斐然没有患癌，虽然砷中毒已久，但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接下来的治疗重点是排毒。
这其实是个好消息。
程斐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因为医生在得知她已怀孕之后，很坦诚地建议她先不要考虑要孩子的事情，把身体里的毒排干净再说。
砷中毒是极有可能导致胎儿畸形的。
即使目前胎儿发育正常，谁也不敢保证以后的事，更不敢保证孩子出生后，智力等各方面是否和正常小孩一样。
而且排毒的药是会伤胎的，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身体，等将来身体条件好起来了，再重新备孕。
霍暝渊陪她一起去药房取了药，两人走出门诊楼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俩人都没有带伞，退回到楼里也免不了淋雨，进退都是一样的结果，索性一路跑到车上。
坐在车里，想着自己腹中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心情也泥泞起来。
当初以为自己身患癌症，且不知道孩子亲生父亲是谁，在这样的前提下，她尚且不忍拿掉孩子。
如今她又如何舍得放弃？
想着这些，泪水混着雨水，从程斐然的脸上流淌下来。
霍暝渊擦去她的眼泪，垂眸望着她：“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嗯？”程斐然抬起模糊的泪眼。
“秋天的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就开始备孕。”他话音顿了顿，“也许这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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