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放他一马
到了警局，顾念见到了沈慕白。
沈慕白穿着囚服，头发散乱着，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十分的颓废。
顾念和沈时谨坐在对面，他也没抬头看一下。好像坐在那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慕白，老爷子让我给你送点日用品来。你在里面好好的，你放心，外面有我们，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沈慕白一言不发，动也没动一下。
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顾念甚至看不见他的脸。
顾念看着，很难将他和记忆中那个聒噪开朗的大男孩联系到一起。
她以前只觉得沈慕白聒噪话多，有时候还挺烦，现在却又无比怀念那份聒噪。
沈时谨说了很多，沈慕白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坐着，像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眼看着探视时间就要到了，沈时谨看了顾念一眼，说：“慕白，顾小姐也来了，她跟我一起来看你。”
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的沈慕白，像是冰封许久的湖面，终于裂开一条缝隙。他身形一颤，终于抬起头来。
而顾念看见他的脸时，心脏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下，“你的脸……”
沈慕白脸上全是伤，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看着很吓人。
“顾姐姐。”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在发抖，“我没有杀人。”
“……”顾念的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厚重的喘不过气来。
她想说，她相信沈慕白，相信他没有杀沈时萱。
可是喉咙被堵的厉害，她没有说出来。
时间到了。
沈慕白被带回去了。
顾念和沈时萱从拘留所出来，双脚里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挪不动。
外面的空气都是冷的。
寒冷刺骨。
顾念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冷，此刻却觉得寒风扑面，那冰冷的寒气像是无孔不入，都快要钻进她的骨头里去。
“先上车吧。”沈时谨看了她一眼说。
顾念点点头。
车厢内还有残留的暖气，顾念坐了几分钟，那股寒意才渐渐褪去。今天沈慕白给她的震撼太狠了，以至于她到现在依旧满脑子都是沈慕白的那张脸，那双失去所有希望只剩绝望的眼。
“沈慕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顾念喃喃问道。
沈时谨递过来一瓶水，道：“里面很乱。他刚开始被抓的时候，情绪激动，试图反抗逃跑，那些伤或许是挣扎的时候弄的。今天看到他，好像变乖了很多。顾念，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一趟。”
变乖了很多。
顾念摇头，她不觉得那是变乖。相反，她觉得那是被折磨的。
“你们打算怎么救他？”顾念问。
“我也不知道。”沈时谨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没有一点证据能为他洗白。我们愿意花钱，如果他态度好，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刑。只是……我最担心的还是时焱那边。如果他不肯放手，我们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的。”
顾念闷声问道：“沈慕白一家出事，真的跟沈时焱有关吗？”
沈时谨看着她，“在沈家，乃至整个榕城，除了时焱，没人有这样的手笔。我向来清楚时焱恨大哥，但他回来后，几次都饶过了，我们都以为，只要他拿到想要的，就可以一笑泯恩仇。”
“沈时焱不是已经答应了，放他们走了吗？为什么又要在飞机上动手脚？”顾念想不明白，她潜意识里觉得沈时焱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以沈时焱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要真想整死沈时源一家，根本犯不着用这样暗黑的手段。
“可能是不甘心吧。”沈时谨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悠远，“我记得小时候，大家玩儿的都挺好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顾念沉默。
大家族在外都是光鲜亮丽的，内里的斗争，都是看不见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何况都是为了权利，有时候不争，也会死，倒不如拼一把。
只是沈慕白终究是无辜的。
——
晚上，顾念等沈时焱回来吃饭。
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站在大门口看着沈时焱走过来。
“回来了。”顾念声音温温柔柔的。
沈时焱看了一眼摆放整齐的拖鞋，一边换鞋子，一边伸手将她勾过去，揽在怀间。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道：“今天去哪了？”
顾念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想瞒着，如实道：“跟方清清逛了一会，吃了顿饭。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沈时谨，就和他一起去了一趟拘留所。”
沈时焱掰过她的肩膀，目光没什么温度的盯着她，“去见了沈慕白？”
“嗯。”
“他怎么样？”
“他……不太好。”
沈时焱轻笑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死在眼前，自己又背上了人命，他要是还能像之前那样，就真奇怪了。”
顾念和他一块往屋里走，“沈时焱，你能不能放过沈慕白？放他一马？”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讨好的意味。
沈时焱皱眉。
自从她妈妈和妹妹离开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跟他说话了。
其实沈时焱对她软软的乞求，很受用。只是一想到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还是有点生气。
“好啊。”沈时焱抬起手掌，轻轻托住她的脑袋，拍了拍，眼神里夹杂着几分玩味，“我可以放过他，那你要拿什么来换呢？淼淼？”
顾念一怔，“沈时焱，都是沈家人，沈慕白已经够惨了。他父母都为此搭上性命了，对你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呢？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我残忍？”沈时焱眯起眼眸，眼里迸射出来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握住顾念纤细的脖颈，“沈时谨给你洗脑了吗？淼淼，你端着我的碗，怎么能帮别人说话？”
沈时焱的指尖泛着凉意，像一条蛇，游走在顾念脖颈间，所过之处汗毛倒竖。
“沈时焱，别再作孽了！人生还长，你最起码也要为自己积点福。”顾念真心奉劝。
下一秒，她被重重摁在墙上，脖子里的那只手力道蓦然收紧，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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