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绝代双骄
沈怀成分析得很对，过了年后，有好几批官员前来拜访沈怀成，沈怀成一一接待。只不过他去接人的时候，走路微微跛脚，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官员们劝沈怀成去赴任，重新入朝为官为国为民，沈怀成就苦笑，说自己身体残疾，不敢面圣。官员们没办法，无奈离去。
四月风和日丽，苏裳说：“我要去看看清辉院那两株牡丹怎么样了。无论如何我得弄明白它们为何不开花。”
那两株老牡丹养了快十年了，还不开花。
沈怀成从不拒绝苏裳，当即叫小唐收拾东西进京。苏裳带着爱宝，叮嘱好小宝在家好好读书，和沈怀成进京去了。
到了清辉院，苏裳和沈怀成站在那两株粗壮的牡丹前面。这两株牡丹枝繁叶茂，可就是不开花。
爱宝挥舞着小胖手：“傻样，就你们不开花，就你们能耐是吧。我剪了你们。”她拿了剪刀，咔嚓，剪了一个大树枝。
咔嚓，又剪断一个树枝。
苏裳：“小祖宗，你干什么？”
沈怀成就拦住她：“爱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要拦她。”
苏裳那个气啊，这两个人就是坚实的壁垒，她倒成了外人。
说实话，她吃醋了。
苏裳扭身进了库房。
这里几乎都搬空了，沈怀成叫人分批把这里的宝贝搬运走，先运到荷山县，然后再运到广东那边去。
沈怀成也进来了，苏裳没给他好脸色。
沈怀成抽掉墙上一块砖，拿出来一个小玉盒。苏裳诧异：“你墙头里面还藏着东西？果然读书人就是奸诈。”
沈怀成不语，只是把那个小玉盒递给苏裳。
他面沉如水，苏裳不禁有些忐忑：“这里面是什么？”
沈怀成低声说：“是我们的宝贝。打开看看。”
苏裳轻轻打开那个小玉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两个珍珠耳坠儿。
很小的珍珠耳坠儿，晶莹剔透。
苏裳的泪一下子控制不住，眼窝酸楚，已经说不出话来。
沈怀成盖上小玉盒，拉着苏裳的手走了出去。
爱宝已经咔嚓咔嚓剪掉了好几条枝条，沈怀成说道：“爱宝，拿小铲子挖个洞。”
爱宝爽快的应了一声：“爹，是不是要铲掉这老牡丹？”
苏裳已经明白沈怀成要干什么：“你干嘛？不行。”
沈怀成低声说：“当初你把它埋在这儿，也许这就是它的长眠处。今后我们可能不会常来，那个小虎头帽子归你，这个耳坠儿就当个念想，陪他去吧。”
这个“他”，说的就是他们那个流掉的孩子。
爱宝吭吭哧哧挖坑，听到这话：“爹，陪谁？”
沈怀成蹲下，“爱宝，你还有一个没了的哥哥，也或者是姐姐。是爹不对，爹没照顾好你娘，他很不满意，生了爹爹的气，所以就回到天上去了。这是你娘亲那时候戴的耳坠儿，今天把这耳坠儿埋到这里，陪他。”
爱宝眨了眨眼：“哦，那我也有东西送给哥哥。”
爱宝拿了她最喜欢的小玩具，放在小盒子旁边。
苏裳已经哭得不行，沈怀成扶着她坐下，自己陪着爱宝挖坑。爱宝撅着小屁股使劲儿挖：“哥哥，姐姐，你们不要生气了，爹都改了。爹也知道错了。你们放心，我盯着他呢。他如果再敢欺负娘亲，我揍他。”
沈怀成把那个小玉盒放进去，爱宝就填土。
苏裳不敢看，又不舍得不看。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
她留了半身的鲜血，终究还是没保住他。
如果他在天上看着，也能原谅自己吧？
沈怀成两手捧土，小心压住小玉盒：“宝贝，你放心，爹会照顾好你娘。你有弟弟妹妹，他们都很好，很聪明。”
爱宝拍着胸脯：“嗯，爱宝聪明。”
爱宝忙着给牡丹浇水，沈怀成就陪着苏裳看爱宝折腾。
他愧对苏裳，而他也尽力赎罪了。
当天夜里，爱宝睡着了，沈怀成搂着苏裳。苏裳被他的热情浇灌得浑身酥软，仿佛也卸下了心头的大石头，异样的舒展放松，两个人如鱼得水，一派和谐。
两日后，爱宝又拿了大剪刀站在牡丹树前面示威：“喂，你们该开花了。我说，再不开花我真剪断你们的脑袋。”
她突然欢呼起来：“爹，娘，快来看啊，长花苞了。”
苏裳和沈怀成都过来看，苏裳问：“哪儿？在哪儿？”
总算天可怜见，叫着十来岁的牡丹开花了。
爱宝指着花树：“这儿，还有这儿。”
果然，在高高的花树顶部，两个花苞小心翼翼地探出来脑袋。
苏裳轻轻靠过去，不敢惊动这两个娇嫩的花苞。
这一看之下，差点惊叫出声。
“是双色牡丹。”
这花苞层层叠叠，每一层颜色都不一样，一层紫红色，一层明黄色。
花苞有苏裳的拳头大小，可以想象，等将来盛开，不知道会有多大。
苏裳震惊不已。
这两株牡丹是她小时候精心嫁接的，小心培育了两三年后，从苏家带到沈家。没想到，竟然是双色牡丹，还是这么高贵的颜色。
这种牡丹花，就是戴在皇后发髻上都不为过。她喜极而泣，“这是双色牡丹，这是双色牡丹啊。”
苏裳双手合十，几乎是膜拜的姿态：“好美的牡丹花苞。”
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谢谢花神娘娘，赐给民女这么美丽的牡丹。民女定然给您烧香磕头，谢您让民女开眼。”
她闭着眼睛说话的时候，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过去，咔嚓。
准确无误的把花苞给掐断了。
沈怀成：“……”
就在他要把爱宝抱走的时候，苏裳恰好睁开眼，看到爱宝笑眯眯捏着花苞轻嗅。
苏裳：“……”
就好想揍人，暴揍。
爱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娘，给我插头上。爹，你去给我拿镜子来。”
夫妻脸顿时哭笑不得。
造孽啊，来个人把这小东西给收走！
小宝还要去掐第二个花苞，沈怀成立刻把她抱走了。
过了两日，牡丹长出来更多的花苞，每个花苞都是双色。
而第一个在小宝手下幸存下来的那个花苞已然盛开，娇嫩和艳丽融合在一起，组成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过了两日，裕康帝带着皇后等人在御花园赏花，春色正好，阳光灿烂，满园鲜花怒放。吕公公笑眯眯托着个托盘过来，“皇上，您猜猜，这里头是什么？”
裕康帝懒洋洋说道：“你个老东西，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吕公公轻轻揭开蒙在上头的丝绸，露出两朵手掌大小的牡丹花来。
竟是双色牡丹。
每一片花瓣都是两种颜色，紫红色和明黄色的完美搭配，既娇艳，又奢华。
如同一个美人，娇艳欲滴。
裕康帝见过多少好东西啊，可也惊艳了一把。
“这谁培育的？竟是双色？”
吕公公笑道：“皇上，皇后，这是沈怀成的夫人苏氏嫁接培育出来的双色牡丹花，据说这牡丹花生长近十年，不开花，今年乃是第一次开花。沈大人惦记皇上和皇后，特意摘了这两朵最好的给您呈上来。说还请您给这牡丹赐个好听的名字。”
裕康帝大喜：“双色牡丹花，好，好，十年不开花，今年盛开。这不是预示着我大周国运昌隆嘛。”
皇后盯着牡丹花，简直两眼放光：“皇上，可否赐给臣妾一朵，太美了。臣妾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朵这么娇艳的牡丹。”
裕康帝拿起一朵牡丹嗅了嗅，随后簪在皇后发髻上：“此花正配皇后。”
沈怀成没站队太子，也没站队任何一个皇子，裕康帝非常满意。毕竟自己还在位，还能活天长地久，如果沈怀成站队，他必定会杀了沈怀成。
算他识趣。
裕康帝想到此处，眉头微皱：“苏娘子要朕给她的花儿赐名，那就叫‘绝代双骄’。”
吕公公和皇后齐声赞叹，说这名儿起得好。
裕康帝心中得意：“沈怀成为大周辛苦半生，朕感其身残，罢了，你给沈怀成挑些赏赐送过去，就说朕没忘了他。”
吕公公弓着身子：“奴婢替沈大人谢皇上。”
裕康帝斜睨吕公公：“老东西，你替他说不少好话。说吧，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吕公公笑眯眯答道：“回禀皇上，也是一朵牡丹花。”
其实，那朵牡丹花的花蕊里，有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不过，这些，裕康帝不知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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