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诡魔吞源（上）
李牧面色微白，维系数百界通道，分化数百道果分身，纵近合道，道源如海，此刻亦如洪倾泻，道树枝叶轻颤，道果搏动稍促。
很快，李牧心头一沉，发现被净心咒清除的诡气、被解救者心绪中，仍有一丝极隐晦“种子”残留，深植心念底层，与本性交织，咒力可压，难根除。
“只要生灵尚有七情六欲，心诡之种便难尽灭……诡族此法当真毒辣！”李牧眸光幽深，“然……吾道亦非止于此。”
李牧心念再动，与诸分身共鸣。
诸天万界，数百分身同时抬首，口诵真言：“浑沌有道，心念无常。今立净心咒，化入万界灵机。凡修行此界者，皆可感应咒韵，自涤心魔，共御外邪。”
言毕，一具具混沌分身抬手虚按，将一缕净心咒本源打入界域源核。
咒源融界源，自此，该界灵机流转间，自携一丝温润净心之力，绵绵不绝，潜移默化，滋养心田，削弱心诡滋生。
此乃治本之策，不过，需要岁月沉淀。
事毕，数百分身光影黯淡，先后消散，归于混沌道树，李牧本尊吐出一口浊气，身后道树虚影缓缓收敛。
诸天万界，厮杀渐止。
诡潮或被镇，或被清，万界烽火暂熄。
万法源池畔，太初道尊望池中倒影渐平，默然良久，方涩声道：“传令诸界：清点伤亡，救治伤者，收殓骸骨，重建家园，混沌道主已降净咒于各界源核，自此，吾辈当时时勤拂心镜，莫让外邪再侵！”
墟殿之内，众界主投影齐齐躬身，无声领命。
————
太邪古界，葬神魔渊深处。
双面诡魔巍然矗立于灾厄骸骨王座之上，左半身惨白如枯树，虬枝盘结，裂口纵横；右半身漆黑似深渊，邪液奔涌，魔纹狰狞。胸膛中央，那幅以诡族本源与古界怨念炼成的“万诡血图”光华黯淡，蛛网般的裂痕蔓延交错，几近崩碎。
血图之上，原本星罗棋布的数百诡源光点，如今大半熄灭，余者亦如残烛将尽，仅存数十点灰芒在边缘明灭闪烁。
“废物！皆是废物！”腐源之面裂口怒张，粘稠暗红污光如溃堤洪流喷涌而出，蚀穿虚空，将数座悬浮的太古神魔残骸熔为腥臭脓水：“万载积蓄，步步侵染，竟被那混沌道主翻掌覆灭！吾族心诡大计……毁于一旦！”
噬界之面三首齐啸，六臂狂舞，引动葬神魔渊无尽邪气沸腾如煮：“引爆诡桩，也只阻他片刻！此獠修为精进之速，骇人听闻，那些潜伏的‘种子’积蕴不足，若再养百年……只需百年！”
“百年？如今界界灵机皆蕴涤魔真意，心诡再难滋长！”腐源之面惨白眸中怨毒几欲凝实，枝干狂扭，撕扯得虚空寸寸湮灭：“再等下去，莫说百年，十载之后，吾等连这太邪古界都出不去！”
噬界之面中间首级猛然低吼，声震渊底：“那便不等了！吞尽此界残存邪源，以绝对之力，碾碎混沌！”
“正合吾意！”腐源之面裂口狰笑，万千枝桠刺入虚空，勾连冥冥中太邪古界破碎本源：“万骸骨海、时墟裂缝、罪业火山……此界三大绝地，内蕴古邪残骸、时光乱流、万古罪火，皆为无上资粮！今日，尽数炼化，补吾本源！”
双面诡魔意志交融，再无迟疑。
万丈魔躯轰然拔起，左半诡树根须贲张如亿万惨白巨蟒，扎入葬神魔渊底部；右半魔躯邪液翻滚，凝作漆黑洪流，冲刷渊壁，整座魔渊剧震，沉睡万古的神魔残骸齐齐哀鸣，被强行抽取本源，化作灰黑气流，百川归海般涌入诡魔之躯。
“吼！”双面诡魔仰天长啸，魔躯以肉眼可见之势膨胀。左半诡树暴涨，树皮绽裂，新生枝桠如骨刺虬结，缠绕灰白诡纹；
右半魔躯肌肉贲张，魔纹蔓延，浮现出灾厄、死寂、混乱三重邪道真意交织的毁灭道纹。
不过须臾，双面魔躯膨胀千里之巨，巍峨如移动星辰，诡邪威压令整片葬神魔渊虚空凝滞，法则哀鸣。
“先去万骸骨海！”腐源之面厉喝。
双面诡魔一步踏出，撞碎层层空间屏障，降临太邪古界极北之地。
眼前景象，纵使见惯尸山血海的双面诡魔亦觉心神微凛。
无边骨海浩瀚如星域，骨骸堆积成山，绵延不知几亿万里，惨白、灰黑、暗金交织，皆属陨落于此的太古神魔、异域巨擘、界主遗骸。
岁月流转，残存意志与破碎道韵混杂，化作实质怨煞阴风，呼啸席卷，蚀魂刮骨。
骨海深处，更有数具完整如生的庞大遗骸半埋骨堆：或龙首人身，背生六翼；或九头巨蟒，鳞甲覆霜；或三眼魔神，额间竖瞳虽闭，仍透出令界主颤栗的威压。此皆太邪古界巅峰时期称霸一方的“古邪”残躯，虽死万古，余威犹存。
“好！好一处养尸地！”噬界之面三目放光，贪婪几乎溢出：“将这些古邪残骸尽数炼化，吾之魔躯当可再凝三成！”
话音未落，双面诡魔已悍然扑入骨海。
左半诡树亿万根须探出，如饥渴巨兽，扎入累累骨骸。根须触及骨殖刹那，惨白诡光迸发，强行抽取骨髓精华、神性碎片、破碎道则。无数骸骨“咔嚓”崩碎，化作齑粉，内里一点本源灵光被根须攫取，逆溯而上，汇入诡树核心。
右半魔躯六臂齐张，掌心浮现六枚旋转的“噬界魔涡”。魔涡幽深如黑洞，爆发出恐怖吸力，专摄尚存较强意志、挣扎反抗的古邪残骸。魔涡笼罩之下，骸骨表面浮起扭曲虚影，正是古邪残存意志所化。虚影尖啸，引动骨海怨煞反击，万千骨矛、阴火、诅咒洪流轰向魔躯。
“负隅顽抗！”噬界之面狞笑，魔涡转速骤增，吸力暴涨十倍，将反击之力尽数吞没，将古邪虚影硬生生从骸骨中扯出，拖入涡心炼化。
一具背生六翼的龙首古邪遗骸猛然震颤，空洞眼眶燃起幽绿魂火，残存意志苏醒，发出震荡星海的怒咆：“外来诡物……安敢亵渎吾躯！”
六翼齐振，腐朽骨翼竟迸发切割虚空的金芒，裹挟滔天怨煞，斩向双面诡魔头颅。
腐源之面裂口一张，喷出粘稠如沥青的暗红污流。污流遇风即燃，化作焚界血焰，迎上骨翼金芒。
血焰，金芒交击，迸发刺耳锐响，龙首古邪遗骸终究死去太久，残存意志与本源十不存一，骨翼金芒迅速黯淡，终被血焰蚀穿。
腐源之面趁势催动诡树根须，狠狠扎入其颅骨，疯狂汲取。龙首古邪虚影哀嚎，魂火明灭，最终彻底消散，庞大遗骸寸寸崩解，所有精华尽被吞噬。
双面诡魔气息节节攀升，魔躯再涨。左半诡树枝头凝结出数十枚灰白“诡道之果”，果实表面浮现龙首、六翼虚影，内蕴掠夺而来的古邪道韵；右半魔躯魔纹愈发深邃，六臂关节处凸起狰狞骨刺，缠绕着龙首古邪特有的“破界金芒”。
骨海沸腾，亿万骸骨齐鸣，更多古邪残骸被惊动，挣扎欲起。然双面诡魔凶威已成，左诡右魔配合无间，所过之处，骸骨成灰，精华尽掠。
噬界之面中间首级吞噬一具九头巨蟒遗骸后，满足低吼：“万骸骨海，当真名不虚传！若能尽吞，归道巅峰在望！”
腐源之面将目光投向骨海最深处——那里，三具最为完整的古邪遗骸呈三角对峙，虽死寂不动，散发的威压却令周遭骨海自成领域，怨煞凝为实质壁障。
一具通体暗金，人形八臂，每只手掌皆托一枚碎裂星辰虚影，乃“掌星古魔”；
一具形如巨龟，甲壳铭刻万古河川脉络，头颅似龙，口衔断裂黄泉，乃“负岳冥鼋”；
一具竟是纯粹光影凝聚，时隐时现，似存非存，乃“时影邪灵”。
此三者，生前皆触及合道门槛，纵身死道消，遗骸亦蕴一丝合道特质，寻常归道境难以靠近。
“吞了它们！”腐源之面裂口淌下贪婪涎液。
双面诡魔魔躯一震，悍然冲向三具古邪遗骸，掌星古魔八臂齐动，掌心碎裂星辰虚影骤然亮起，化作八道毁星灭界的灰白光柱，交织成网，罩向诡魔。
负岳冥鼋巨口张开，断裂黄泉虚影奔涌而出，内里沉浮亿万怨魂，携湮灭生机、冻结时光的冥河真意，席卷而来。
时影邪灵身形一晃，分化万千时光残影，从不同时空维度攻向诡魔要害，轨迹玄奥，防不胜防。
双面诡魔狂笑不止，不退反进。
左半诡树轰然暴涨，枝干撑开，亿万叶片齐摇，每一片皆映照一方被诡化的微缩世界，内里无穷诡影尖啸，喷吐蚀魂诡雷、污秽血光、心诡幻象，正面硬撼毁星光柱与黄泉冥河。
右半魔躯六臂魔涡极速旋转，演化六方吞噬寰宇的“噬界魔域”。魔域之内，万法归虚，时空紊乱，将时影邪灵分化出的万千时光残影强行扯入、绞碎、炼化。
“轰轰轰——！”
骨海最深处爆发灭世大战，诡光、魔气、星芒、冥河、时影疯狂碰撞，整片万骸骨海剧震，无数骸骨在余波中化为飞灰，领域壁障明灭欲碎。
双面诡魔魔躯接连受创，左半诡树枝干断裂，叶片焚毁；右半魔躯魔纹崩裂，邪液飞溅。然其凶性被彻底激发，吞噬万骸所得精华疯狂反哺，伤势瞬息愈合，气息愈战愈强。
“痛快！痛快！”噬界之面三首齐啸，六臂猛地合握，六方魔涡归一，化作一颗吞噬万物的“噬界黑洞”，狠狠砸向掌星古魔遗骸。
掌星古魔八臂托举的星辰虚影齐爆，化作最后一击。黑洞与星爆对撼，无声湮灭，余波将周遭千里骨海彻底抹平。
趁此间隙，腐源之面诡树根须如毒龙出闸，洞穿掌星古魔颅骨，疯狂汲取。暗金遗骸迅速灰败，最终“咔嚓”崩碎，一缕精纯的“掌星道源”被诡树吞噬，枝头凝结一枚暗金诡果，果实表面星辰生灭。
负岳冥鼋与时影邪灵惊怒，欲要遁走。双面诡魔岂容猎物逃脱，魔躯一分为二，左诡右魔各追其一。
左半诡树化作遮天惨白巨网，罩住负岳冥鼋，根须扎入其龟甲河川纹路，强行抽离冥鼋本源与黄泉真意。右半魔躯则演化“时乱魔域”，干扰时光流动，将时影邪灵困于一片时空泥沼，六臂魔涡齐出，将其光影之躯寸寸撕扯、炼化。
不过半日，两具古邪遗骸相继湮灭，精华尽归双面诡魔。
双面诡魔魔躯再度急速膨胀，已达万里之巨，左半诡树与右半魔躯交界处，新生出密密麻麻的毁灭道纹，纹路交织，隐现掌星、负岳、时影三重古邪道韵，威压之盛，令整座万骸骨海死寂无声。
“接下来，罪业火山！”腐源之面声音沙哑，兴奋道。
魔躯撕裂虚空，降临太邪古界中央，终年喷吐罪火的灭世之山。
罪业火山，山体由众生罪孽凝结的“业垢石”堆砌而成，高逾百万丈，山口喷涌的乃是焚烧因果、涤荡罪业的“红莲罪火”。火中沉浮着无数纪元以来，诸天万界陨落强者残留的业力、恶念、诅咒，堪称至邪至秽之焰。
此火焚身蚀魂，污秽道源，纵是归道境，亦不敢轻沾。
双面诡魔却毫无惧色，魔躯直扑火山口。
“罪火？正合吾族！”噬界之面狞笑，右半魔躯主动迎向喷涌的罪火洪流。
赤红如血的罪火瞬间将魔躯吞没，火焰灼烧，魔纹“滋滋”作响，冒出腥臭黑烟。罪火中沉浮的业力、恶念、诅咒如亿万毒虫，疯狂钻入魔躯，欲将其同化为罪火养料。
魔躯剧颤，表面浮现无数痛苦面孔，皆是吞噬诸界生灵残留的怨念，此刻被罪火引动，反噬自身。
“炼！”腐源之面厉喝，左半诡树喷出惨白诡光，注入魔躯，镇压反噬怨念，右半魔躯魔涡全开，疯狂吞吸罪火，以诡邪本源强行炼化其中业力、恶念、诅咒。
罪火入体，如万刃凌迟，又如业火焚心，双面诡魔发出震天惨嚎，魔躯在罪火中扭曲变形，时而膨胀如球，时而收缩如针，体表不断炸裂，喷出污血与罪火交织的脓液。
双面诡魔意志癫狂，死扛不退，吞噬万骸骨海、时墟裂缝所得的古邪本源、时墟邪力尽数调动，与罪火对抗、交融。
渐渐地，魔躯适应罪火灼烧，右半身躯浮现赤红纹路，蕴焚烧因果、涤荡罪业的恐怖意蕴，吞噬的罪火被炼化为精纯“罪业魔元”，反哺周身，魔躯伤势飞速愈合，且更显狰狞强横。
噬界之面中间首级张口一吸，竟将一股罪火本源吞入腹中。炼化数息后，猛地喷出，喷出的已非赤红罪火，而是“诡罪魔焰”，焰中诡影与业火纠缠，威力更胜原罪火三分。
“哈哈哈哈！罪火亦为吾用！”噬界之面狂笑，六臂挥舞，引动诡罪魔焰化作六条万里火蟒，缠绕魔躯，衬得诡魔如灭世神魔。
腐源之面催动诡树，根须扎入火山山体，强行抽取业垢石中沉淀的万古罪孽，山体崩塌，巨石滚落，内里封印的古老恶念、陨落魔神残魂飞出，皆被诡树根须洞穿、汲取。
整座罪业火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无数纪元积累的罪业之源，尽成双面诡魔飞速成长之资粮。(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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