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话本子不会骗她，如今她和崔拾郎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这道士定是在吓唬她。
“胡说什么？”陆昭乾鼻腔出气，端着一副高冷睥睨模样，他怀中的剑重重压在桌上，剑身引起的震动吓了阿柒一跳。
她狐狸耳朵尖尖竖起，身体微弓，随时准备逃跑。
陆昭乾在她一旁坐下，看也不看她，头转向夜色深寒的窗外，声音肃冷，“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你可知你那丈夫考取功名要入京城？”
“知道。”阿柒拖着凳子离他远了点，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太高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陆昭乾开口，“京中有天师坐镇，你这等小妖不等进去，到城门边便会灰飞烟灭。”
啊？
阿柒嘴巴张大，她怎么没有听过这种事，不是她和崔拾郎在一起，后面就没其他事了吗？
“天…天师？”她结结巴巴，“天师为什么会去京城？”
柳如意撑着下巴看她，为什么，自然是原因有二。
一是为了维护京城安全，二是保证他们萧山弟子行走俗世有人脉。
陆昭乾并不回她，他只是问，“如此，你还要同你的丈夫相恋？”
“为什么不？”阿柒合上嘴巴，她想了想，语气颇有几分理所当然，“我不去京城不就好了，我在此处等他，我相公说过他会求一个外出做官的机会，那时便是我们双宿双飞的时候！”
陆昭乾皱了皱眉，他简直想呵斥她异想天开。
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男子会为了她一个妖放弃前途。
当然，也可能是那人本就不堪大用，随便当情话说。
柳如意没有像她师弟那样咄咄逼人，她打个哈欠，懒懒道，“看来，小狐狸你同你丈夫情比金坚。”
阿柒摇了摇尾巴，“自然。”
“不过——”柳如意声音一沉，她好心发问，“小狐狸可曾想过你和你丈夫寿命不一样，他死了你还活着，倒是你该如何是好？”
阿柒和崔拾郎讨论过这个话题，当时她的答案是她会和他一起长眠于棺材里。
如今，她的回答亦未曾变。
阿柒歪了歪脑袋，一双黑色的眼睛倒映着橙红的烛火，脸上带着几分天真，“我和他一起死，我们埋在黄土下不就好了。”
柳如意听到她这个答案，眼皮掀起，总是半睡不醒的眼露出一点诧异。
嗯？
该说不愧是涉世未深的小妖么？
炽热纯粹满腔热情，以为只要想，就可以排除万难，白头偕老。
轻笑了下，柳如意倦怠地瞧着阿柒，手指卷起她头发，“小狐狸，相爱是好事，但你想没想过你们的事情败露后，旁人会如何看你，如何看你丈夫。”
“到时候，大家会骂你是妖怪，他们会抓起石头火把丢到你身上，他们愤怒地将你沉塘镇压撕裂。”
“而你的丈夫会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他会完不成自己的理想，会丢了他的前途，会因爱生恨把一切都归结于你，届时你可还会说你们能一起死后同眠吗？”
“不可能。”阿柒激烈反驳，“崔拾郎不是那种人！我们不会被发现。”
“原来你丈夫叫崔拾郎。”柳如意笑笑，她不甚在意道，“好好好，不会被发现，我们自己张捕头都不是人。”
阿柒：……
她尾巴一下子垂了下去，整只妖都变蔫蔫的。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柳如意又补了一句，“你能保证你们长期生活在一起，你的妖气不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伤害？”
阿柒脑袋也垂了下去，她捂着脸，被说的有点难过和无地自容。
她…她的确不知道。
“那我该怎么办？”阿柒开口，她细小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呜呜，她不想崔拾郎身败名裂，她不想他去死。
柳如意叹了一口气，眼神怜爱，“小狐狸，我看你没有伤害过人，又迷途知返，这样吧，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阿柒从掌心抬起脚，她睫毛湿漉漉的，“是…什么明路？”
柳如意揉揉她的脑袋，“你往后便跟在我们身后吧，由我萧山罩着你，用不了多久你定能成为一方大妖，彼时你作为正道的妖，可随时回来看你的丈夫。”
“可…”
“可什么？”柳如意板起脸，眼神一冷，“你不愿意加入我们萧山？你要当那为非作歹的妖？”
“不是不是。”阿柒摆手犹豫，“让我好好想一下。”
“好。”柳如意满意了，她端起茶，慢慢抿着，一点也不急。
陆昭乾抄起剑就走，他师姐真是…忽悠妖有一手。
他们萧山就是捉妖的地方，谁会把妖培养成大妖。
陆昭乾走出门外，他把门一关，径直挨着门坐下来。
院子里一树一井一秋千，夜晚的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井中倒映着花月，水光粼粼，寂静中蛩鸣和人声交织。
陆昭乾看着院子，眉眼怔怔。
这院子打理得如此精细，看得出阿柒和她那丈夫日子过得不错。
如果他们不是一人一妖，往后定会非常幸福。
可…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二者不可能在一起，可惜了。
……
阿柒伤心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起来还要跟着柳如意陆昭乾一起查案。
他们看到什么线索都要让她闻一闻。
她顶着红肿的眼睛，幽怨地尾随在三人身后，路上看到两人卿卿我我，她就不开心地啪嗒掉眼泪。
张捕头瞅了瞅她，低声问柳如意，“柳道长，崔夫人怎么了？”
难不成，昨晚被他们两个人骂了？
柳如意沿着街道正要踏入一条小巷，听闻张捕头的话，她眉毛一扬，“她的身份…你知道的，她难过。”
柳如意话语模糊，张捕头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拼凑出整个事件。
可能是崔夫人是妖，她丈夫是人，二人不能长相厮守，所以她伤心欲绝？
“原来如此。”他点头。
三人一妖继续追踪，他们拐了好几条街，追寻到一间花楼。
前面的三个人看了眼一楼进进出出的男子，齐齐停下来问阿柒，“你确定闻到的那人在这里吗？”
阿柒面无表情，完全丧失了平时的活力，她盯着一个进去的男人点头，“嗯。”
张捕头严肃，“是你看到那人？”
阿柒摇着头，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你看他做甚？”张捕头好奇。
阿柒忽然来了气，她对着他们一个个瞪过去，“我不能看吗？我就看，我就看！”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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