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战后的禁军（中）

面对如此局面，他们对自己未来的前途深感忧虑不安——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今后在军中的地位是否稳固可靠。

此时此刻，他们心烦意乱至极，根本无暇顾及眼前这位队头，更懒得与之纠缠不休。

听到这番话，队头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士兵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于是连忙挥手示意，带领众人返回营地。

经过一番严格的身份验证之后，这批疲惫不堪且满腹怨气的禁军终于被安置在了一座宽敞开阔却略显冷清的大营里。

没过多久，只见一百多位医者迅速赶到现场，并带来了各种珍贵的草药和经过特殊处理后煮沸过的纱布等医疗用品。

由李渊亲自研制生产出的优质军用酒水也被送到了每一处需要救治伤员的地方。

紧接着，这些医者们便开始紧张有序地忙碌起来。

他们先是仔细检查每个受伤士兵身上的伤口情况，然后根据伤势轻重程度分别用不同种类的草药进行敷药治疗，并使用煮沸过的纱布对伤口进行精心包扎、清洁消毒……整个场面显得既严肃认真又井然有序。

此时，那些在河谷厮杀一天的禁军也陆陆续续返回营地，但由于此刻夜幕已然降临且夜色渐深，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患有严重的夜盲症，使得许多禁军士兵在返回途中迷失了方向感。

毕竟经过一整天激烈残酷的战斗洗礼之后，他们身心俱疲、体力透支到极致，根本无法分辨清楚周围环境中的道路走向及地形地貌特征。

而且这片河谷地区本身就存在着众多错综复杂的小径分支路线，如果稍不留神走错一步或选错一条道儿，极有可能会陷入更深层次的困境之中。

完全失去前进或后退的方向指引。

正因为如此，邓芝才迟迟没有派遣军队前去增援救援被困在河谷里的友军部队。

一直等到半夜，邓芝始终未曾合眼休息片刻。

他一直守在营帐中央，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一堆刚刚完成清理点算工作后的归队人员名单名册。

终于，一名负责统计数据信息的军吏走上前来向他禀报最新战果："启禀将军，据初步核算结果显示，本次出征作战归营的禁军将士共有一千九百七十三名，但伤者亦多达八百二十一人！"

听到这里，邓芝不禁猛地皱起眉头，眼角更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但他便强压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波动，竭力让自己恢复往日沉稳冷静的大将风范。

“尽力救治，无论耗费多少资源！”

邓芝面色凝重地对着周围众多禁军高声喊道。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决心与坚定。

“诺！”

军吏们齐声应道，然后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组织救援工作。

尽管邓芝如此慷慨激昂，但他这番当众表演并没有赢得那些出征作战的禁军士兵们的认可和满足。

就在这时，一个头部受伤、满脸刚毅的禁军士卒毫不畏惧地挺身而出，大声质问道：“将军，我们白天浴血奋战的时候，怎么不见您派出援兵？”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和质疑，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一种严厉的责问。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大营内炸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或倚靠在一起休息、或席地而坐养精蓄锐、亦或手持破损兵器正在磨砺刀锋的众禁军们，此刻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到了邓芝身上。

他们有的面露怒色，有的眼神冷漠，似乎都在期待着邓芝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本来心中就憋满了怨气的邓芝，此时再遭到这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士兵们如此咄咄逼人的盘问和质疑时，他心头的怒火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喷涌而出！

只见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震耳欲聋地吼道："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反过来质问我？老子倒想问问你们，为何要这般轻率妄动、轻敌冒进？居然敢擅自闯入山谷之中！莫非军中律法没告诉过你们，遇到谷地切不可轻易进入吗？"

邓芝越说越是气愤难平，他的音量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把胸中积压已久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似的。

而所谓的"逢谷莫入"这条军纪，其实正是当年李渊亲自制定并添加到军规当中去的一项重要法则。

其目的显而易见——便是为了避免类似今日这样的悲剧再度重演。

毕竟，李渊对自身实力以及优缺点可谓心知肚明。

若单论正面交锋、短兵相接之术，那么无论是面对何方强敌，并州军皆可毫无畏惧地与之抗衡到底。

若是牵涉到权谋算计、勾心斗角之事，则李渊帐下的诸位将军谋士们即便是联合起来，恐怕也难以匹敌那些来自大汉久经沙场且深谙官场权术之道的老将们。

正因如此，每逢出兵作战之时，李渊总是反复告诫手下众将务必保持谨慎稳重的态度，切不可贸然行事。

只可惜或许是由于近些年来禁军一直顺风顺水、未尝败绩的缘故吧，以至于他们在上午那场短暂的战斗后便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仅仅一次成功的冲锋陷阵就让这些人得意忘形，甚至一路穷追猛打敌人长达十几二十里路之久！

期间更是不断更换疲惫不堪的马匹继续追击。

幽州军引导着他们进入了一条狭窄而幽深的河谷之中。

当邓芝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些杀红了眼、不顾一切向前冲锋的禁军们，此时早已无法回头。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先锋队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河谷，然后便失去了所有音讯。

即使后来派出了精明能干的斥候深入山谷去探听虚实，得到的情报也是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邓芝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众人心头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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